医生继续说:“当你们的内心在挣扎时,有很多人还在过着衣不蔽体的生活,他们没有食物,没有房子,但是你们有。”
“就如奈保尔在《幽暗国度》里写的那样,你在孟买市区的人行街道上会看到满街席地而卧的人们,酷暑如此,严冬仍然如此。印度那颤抖的、触目惊心的贫穷让人无法直视,正如我们从来想象不到乞丐空着手离开家门口是什么滋味。”
他目光望向远处,透过那扇窗,不知越过了什么险阻的藩篱,但是庆虞想,他就算是长了四只眼,从工娱室的窗子里看出去时,也只能看到康复中心用铁网筑成的牢笼。
他满怀痛楚的道:“我最爱的作家奈保尔在一星期前去世了,2018年8月11日,是一个重大的日子。”
庆虞也忍不住嗤笑。
医生转过头来看她,也许是因为她是一众女士中年轻的,难免刺眼些,他温柔的问她:“你经历过什么,今天我是你的倾听者,你有话要对我讲吗?”
庆虞说:“先生,我这辈子经历过三次无法忘记的打击。”
他洗耳恭听。
庆虞说:“第一次是知道《红楼梦》只有八十回的时候,第二次是知道美德应该被踩在脚下的时候。”
他眼神极致温柔:“那第三次呢?”
盛夏时节,洁净的树叶随风而动,光线抚摸叶面时折射出凌凌波光,天空云彩的变幻移动就如湖水中皱起涟漪。庆虞态度严肃,头发绑在脑后,一丝碎发都没留,她应该是只记得盛夏的酷热,从而忽视了柔美的晚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