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之后。”
谢珽同她走出屋门,瞧着天高云阔,风朗气晴,不自觉往高台上走去,顺便同她商量行程——
“二叔手里管着不少事情,总得交代清楚才能放他离开。他麾下带过不少武将,也有忠心耿耿的,不能让这些人心生误会,须安定军心。”
“我今年从未巡边,过阵子亲自将他押去安顿,顺道查一遍边防。南边局势渐乱,北梁若得知消息,怕是会蠢蠢欲动。这种时候,边防要格外用心。”
秋风猎猎卷起衣袍,他抬步登楼。
阿嫣携手在旁,提裙而上。
从前,谢珽从不跟她提这些事情,大约觉得她年少无知、又终将离去,除了起居之事,公务上从不向她透露。阿嫣若想知道,多半得靠猜、靠试探,甚至有一段时日,还小心翼翼的避着,生怕越过了内宅的线,令他心生不悦。
如今却是愈来愈敞亮了。
亦无不再如最初版生疏隔阂,彼此敛藏。
这信任于她而言,如水中的舟楫。
从漂泊无定的浮木,到可以立足的竹筏,到飘摇风雨里蔽身的小船,再到如今的庞然福船。
让她身在其中,踏实而心安。
甘愿与他破浪而出,驶往未知的前路。
阿嫣锦衣粲然,底下妃色的长裙摇漾生姿,登高与他并肩眺望时,身上稚弱敛尽,添了几分王妃应有的沉静。
她扶着柳丝轻曳的朱栏,目光落到照月堂的方向,“郑家出事后祖母身子总不大好,这几日得表妹陪伴,才好转了些。这事若骤然说了,恐怕她承受不住,届时若出岔子,未免让夫君分心。不若我跟母亲慢慢透露,她心里慢慢有了数,便能撑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