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谢珽便与萧迈、裴缇两位老将披甲动身,除了王府亲卫和两位老将军的亲卫外,还点选了两千精锐骑兵随行,这会儿都已在魏州城外的校场整装待发。

女眷照旧在府门口送行。

同上次一样,老太妃和太妃、阿嫣站在最前面,几位妯娌带着孩子陪同在侧,谢琤因年岁渐长,这回也被选了随军出征,盔甲俱全的跟在谢珽后面。熹微的晨光里,亲事府的仪卫岿然站成两排,出征之人皆盔甲俱全,骏马排列成阵,仿佛下一瞬便能如虎奔腾。

谢珽腰佩重剑,银盔下眉目冷肃。

目光扫过巍峨王府,扫过颤巍巍站着的老太妃和身姿昂然的武氏,最终落在了阿嫣的身上。

嫁来未久的少女,终不及婆母的城府。

哪怕隔着几十步的距离,都能觉出她眼底的担忧,在这春日的清晨,直直照入心底。昨日春波苑里,她双手捧上护身符时的姿态无端浮现,谢珽哪怕再怎么所向披靡、百战百胜,在尘埃落定之前,也不敢拍着胸脯说不会有半点闪失。比起前次高平的小惩大诫,这回是举兵剿灭,殊死搏斗。

关乎性命存亡,郑獬定会背水一战。

前路仍旧是叵测的,今晨送别之后,谁都不知相见会在何时。

按在剑柄的手渐渐收紧,他直直盯着远处的袅娜身影,忽然拨马抖缰,朝王府门口走过来。另一只手朝阿嫣勾了勾,似是有话要吩咐的模样。马蹄哒哒踩过青石板,顷刻间便到了跟前,阿嫣迈出几步后在他马前驻足,仰头道:“夫君还有话叮嘱?”

“站近些。”谢珽的声音有点低哑。

阿嫣乖乖靠过去,甚至踮起脚尖,侧头去听他临别前的叮嘱。

谁知谢珽并未说什么,只拿两指捏住她的脸,轻轻扶正。

而后,他毫无征兆的倾身靠了过来,在众目昭彰间,重重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