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兄长谋害,确实令人愤怒。
但谢瑁在祠堂里服毒自尽,谢珽抢身去救时分明是掺杂了担忧与焦灼。以至认清谢瑁已然气绝的事实,他还愣愣站了半天,最后被震惊之下扑过去的谢砺挤到了旁边,犹似不可置信。那样的反应,在这个久经沙场、杀人无数的悍将身上,应是极为罕见的。
或许内心深处,他仍在顾念血缘。
阿嫣长在书香文墨的太师府,即便长辈偏心固执些,幼时过得也不尽如意,却从未见识过至亲相争的惨烈。
她攥着衣袖,不时觑向浴房。
……
两炷香后,谢珽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湿透的头发披散,拿栉巾擦得半干后随意戴了玉冠,寝衣也是胡乱穿着的,冷硬的轮廓在灯烛下疲惫未消,薄唇也紧紧抿着。
走到榻边,他的脸上终于有了点情绪。
“怎么还没睡?”
“方才眯了会儿,还不困。”阿嫣屈腿坐在榻上,沐浴后青丝披散,不用半点首饰装点,反觉婉转柔旖。
谢珽坐在旁边,勉强勾了勾唇,抚着她青丝道:“早点睡吧,明日会很忙。”
声音颇温柔,似在宽慰。
阿嫣却仍不太放心,迟疑了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殿下方才,很难过吧?”
语调低柔温和,那双清澈的眸子望过来,里头尽是浓浓的关怀。成婚这么久,她守着心里分明的泾渭之界,甚少主动去碰谢珽。此刻,男人修长干净的手被她十指轻轻牵着,像是壮着胆子依偎倒虎狼旁的兔子,小心翼翼又满含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