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阿嫣知道,司裕对她并无半点恶意,更不会有旁的居心——他找上门当车夫时,皇帝虽已赐婚,挑的却是楚嫱。司裕进府后,别说楚嫱那边,除了会对她蹦出几个字,就连玉露说话都不大搭理。若非仓促替嫁,更不会跟到魏州来。

他只是来路不明,无家可归而已。

阿嫣想起少年沉默寡言的模样,怕谢珽的深究会伤及司裕的好意,便只低声道:“司裕并非家仆。因我曾帮过他,他不愿欠人恩情,才提出要做两年车夫,权当报答,这已很委屈他了。今日之事,司裕于我有救命之恩,还望殿下能够善待。”

她说得认真,眼底藏有恳切。

谢珽听出她言下之意,默了一瞬,颔首道:“如此盛情,自须善待。”

……

锦帘外,寡言的少年唇角微动。

却也转瞬即逝。

他的耳力向来很好,能在山道上凭着铁箭铮鸣辨出来处,这会儿隔着一道软帘,想不听见里面的对话都难。

司裕知道她是在维护。

毕竟他这样的人,一旦出手露了形,多半会被人提防。或被视如恶鬼,或被当作利剑,始终只有冷冰冰的天地。

她将他从鬼门关拉回,却只字不提报答。

后来他委身为车夫,她会在买糕点蜜饯时给他多买一份,在吃路边馄饨时给他添上一碗,在添置衣裳时让人塞给他两套,在心情不错的时候,让他爬到树上采摘野果。她不逼问来处,亦不深究身份,甚至偶尔会叫他“司公子”。

他在她身边为仆,从未有过的自在。

更何况,她还那样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