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处相见,已是亥时人静。
听闻阿嫣遭了退婚,又要离京远嫁,徐元娥立时红了眼眶,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就连见惯朝堂尔虞我诈的徐太傅都义愤填膺,直斥乔怀远忘恩负义,捧高踩低,楚老夫人做事昏聩偏心,楚嫱自私自利。
但事已至此,徐太傅没法插手楚家的事,只能宽慰阿嫣,让她别太害怕。到了魏州若受委屈,尽可修书回京,他定会设法撑腰。
连同赐婚的内情,他都没隐瞒——
“这话原是朝堂秘辛,但你既要嫁去魏州,总得心里有数。如今这局势,皇上沉迷后宫宠信奸佞,肆意铺张不听劝,国库里也已空虚,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些节度使拥兵自重尾大不掉,还有人蠢蠢欲动,其中就属谢家最为势大,快成一方霸主了。”
“皇上特地赐婚,实有试探之意。”
“若选实权在握的人家,是在给汾阳王送助力,他挑了门不当户不对的楚嫱去做正妃,就是想试试谢家的心气。谢家既应了婚事,想来还是敬着皇权的,你只要安分行事,总能换个平安。”
“但谢珽此人,确实不好相与。”
“他少年时袭了爵,心狠手辣,桀骜不逊。据闻他年过弱冠,身边却无半个妾侍,足见不是会为女色所动的人。既是心性高傲,被人强塞了并不相配的婚事,恐怕会心有不豫。”
“倒是太妃武氏通情达理,巾帼不让须眉,或许会瞧你年弱,照拂几分。”
灯烛微晃,祖孙几个绕桌而坐,徐太傅叮嘱得郑重,阿嫣亦牢牢记在心里。
直到子时夜深,才含泪辞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