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室里,隐约传来楚老夫人的声音——
“阿嫣这孩子也是!你瞧她堂姐嫱儿,打小就嘴甜机灵,会盘算又懂事,才有了如今等着做王妃的福气。就只她,素日里不知谋算,也不会讨人喜欢,连个毫无根底的儒生都敢来退亲。”
“母亲息怒,儿媳回去后会好生教她的。”
吴氏对身负诰命的婆母向来恭敬,就连她无端指责亲生女儿,也没反驳半句,只劝道:“其实甩开乔家,也未必是坏事。”
这话老夫人爱听,不由点点头。
“倒也说得不错。前头来提亲的还有公府、侯府,那些孩子虽没功名,却有祖宗荫封,也不委屈她。该好生挑个朝中得力的人家,往后她的兄弟们入仕做官,朝里也有人照应。”
吴氏恭顺应是,打起里头帘子。
帘帐落下,婆媳俩声音渐低。
阿嫣靠在冰凉的墙面上,眼眶微微泛红。
玉露心疼极了,忙低声劝道:“姑娘别伤心了,为那种捧高踩低的人,不值得。装得一副君子模样,却原来是算计着想靠姻亲换前途,还蒙骗了主君。这样的人就算才学再好,又能有什么出息?等主君回来,定会另挑好的给姑娘。”
“无妨,遇人不淑罢了。”
阿嫣低声说着,颇失望地拂开探进窗户里的竹枝,先回西跨院的住处。
游廊上宫灯摇曳,红绸满目。
待嫁的喜庆和被退亲的惨淡对比得太鲜明,玉露瞧在眼里,实在心疼自家姑娘,忍不住低声骂道:“这乔公子真是!当初说得情真意切,如今说翻脸就翻脸。什么母命难为,分明是托辞!也不知他为何要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