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位窦老夫人,当年就因为窦尚书要纳妾,她一气之下举着大棒子追了窦尚书三道街,差点被先帝撸去诰命之身,最后还是窦尚书自己妥协了。
如今老了,性子稳了,骨子里的血性却没消。
所以,魏禹才布下这最后一步棋——借太后的口告诉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窦家男人“感同身受”。
要想“感同”,先得“身受”。
李玺乐不可支,“这下,他们可算是实实在在地‘身受’了!”
魏禹勾着唇,把小笼包一只只放到蒸屉里。
李玺从他左边转到右边,偷偷抓了一把牛肉干塞进嘴里——魏禹不许他多吃,上次吃多胃疼了大半宿——完了还机灵地转移魏禹的注意力。
“棋还没下完吧?下一步是谁?”
“把盛牛肉的碟子从袖子里拿出来,午后,我便带你一起去。”说这话时,魏爹头都没回。
李玺在他身后吐了吐舌头,听话地把牛肉干放了回去。不过,在放回去之前,还是悄悄往嘴里塞了一条。
魏禹失笑:“不知道的,还以为太后娘娘短了你的吃喝。”
“明明是你,不要赖在祖母头上。”李玺鼓着脸,嚼着肉干,像只小仓鼠。
“你最近吃太多了。”魏禹捏捏他的脸。
“我还长个子呢,又不像你,都是二十四岁的‘叔叔’了——哦,过了年二十五,魏、叔、叔!”
魏禹把手贴在他肚子上,轻轻揉了揉。
李玺吃得不少,却不怎么长肉,然而这并不是好事,而是脾胃不好。
太后告诉魏禹,是李玺出生不久那场病闹的,这些年一直没调理回来,所以他才会日日亲手给李玺做膳食,限制他吃那些杂七杂八不好克化的东西。
李玺也不是非吃不可,就是喜欢偷吃,被抓包,被魏爹批评一顿,然后用更美味的食物作补偿……这其中你来我往的愉悦感。
魏禹管教他的时候,他又何尝不是在逗魏禹呢?
吃完午膳,两个人一起去见了顾执。
他就是魏禹说的“下一步棋”。
顾执被李玺关在少府监,接连几天都没放出去,而他也一直闭着嘴,从始至终都没供出窦尚书。
魏禹查出了他们之间的关系,窦尚书自己沉不住气,被他诈了出来。
当年,顾执尚未科考,带着一兜子干谒诗,千里迢迢从柳州来到长安,拜访了许多能臣名士,却屡屡被拒之门外。
本以为科考无望,没想到竟被点为了一甲第二名。
大业的科举考试不是“糊名制”,也没有殿试,可谓是“一卷定成败”,尤其是前几句,俨然是主考官说了算。
元始三年,原礼部尚书族中有子弟应试,为避讳,没有担任主考官,由礼部侍郎代替。
那一年,除了顾执之外,得中一甲的皆为门阀贵子。
而当时的礼部侍郎,就是窦尚书。
这份恩情,顾执一直记在心里,虽不会趋炎谄媚,但在私下里会称窦尚书为“恩师”。
魏禹无情地揭穿了背后的隐情:“您可知,头甲第二名本该是原尚书家的子侄,一位姓崔的考生,窦尚书为了打压崔家,这才提拔了您……”
顾执微微一笑,淡然道:“不管背后隐情如何,我的机会都是恩师给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他,小王爷就不必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