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煦暗暗磨牙,他看得出来,若是自己不答应放人,那这女人便不会起来。看她现在的样子,明显已经跪不住了,可是为了那个男人,她竟然可以连自己和孩子都不顾!想到这里,白煦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旁边的太监立时会意,到下面将于静潇捧在手心里的明珠拿过来,呈给他。
“安慧郡主,你可想好了,你真的预备用这唯一的许愿机会替源锦慧求情吗?”
自从太监从自己手中拿走那枚珠子后,于静潇的目光便一直愣愣地系在珠子上。这枚明珠她已贴身戴了这么久,仿佛已经成为她血肉的一部分,现在骤然被人拿走,好像她的胸口也空了一部分……
“是的,求皇上放了源锦慧。”
白煦缓缓地点了点头,连道了三声“好”,随即拿着明珠的手掌向下一拍,只听一声珠碎的轻响之后,再抬手时,那枚明珠已化作了一摊粉末,“那朕就成全了你这一颗报恩的心。”
于静潇眼睁睁地看着那枚明珠在白煦掌下化为齑粉,她的嘴张了张,却连一丁点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她的表情就好像他拍碎的不是那颗珠子,而是她的心……
嘶嘶的声音在喉咙里回旋了良久,终于化作一缕凝噎,于静潇深深地叩下头,藏住了自己的表情,也藏起了瞬间夺眶而出的泪水,“谢……谢主隆恩……”
硬撑着说出这四个字后,于静潇跌跌撞撞地爬起来,脚步踉跄着跑了出去。
白煦看着她脸上那一瞬间的绝望与伤心时,只觉自己肺内的空气似被瞬间抽空了一般,身体几乎本能地要起来去抓住她。但是他到底还是没有动,只是不声不响地望着那道摇摇欲坠的背影奔出御书房。
在于静潇离去不久,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便由御书房内间缓步走出。
“煦儿,何苦生这么大的气。不过是一个废帝的废妃,能翻起多大的浪花,放了也就放了。再说,她毕竟是凌逑的公主,顾忌着两国的关系,放了她也不打紧的。何苦惹得安慧郡主如此伤心呢?”
这面含笑意,语气温婉的贵妇不是别人,正是太后。
她今日来御书房探望白煦,刚好听说于静潇在外边求见,便先行避到了里间。
白煦恭敬地应了一声,“是,母后教育得是。”
太后微笑着用帕子拭了拭嘴角,眼神状似不经意地瞥了眼书案上那一小堆珍珠化成的粉末,随即淡然地转身走出了御书房。
白煦依礼起身,送走了太后后,回到书案边,当望见桌上那一小堆珍珠的粉末时,他才翻开右手,露出藏在袖子中的那枚镶玉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