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不行的,回吧。”程青然不愿意多言,顿了顿,偏过头看他,“我明天不一定能回去,你提前和老韩说一声,我的假应该还有几天。”
“这怎么行?你不是要和王飞一起作报告吗?”周浩脸色难看,“3年前,老韩意外受伤,你临危受命接了他的班,后续花了快1年的时间才把这个烂摊子收拾好,想着好不容易松口气了,又马上遇到新老队员更替,无人可用的艰难局面。那段时间,很多人说你冷血,不管谁走谁留,别说是掉滴眼泪,你连送都不送,可谁又知道你默默站在他们背后的‘目送’有多远?栽一个跟头填一个坑,那次的事情让你发现了应急救援系统管理和制度上的弊端,为了深化改革,你从无到有,一个字一个字去写方案,做论证,通宵熬了不知道多少个,这里面凝聚的全是你的心血,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成效,你甘心拱手让人?”
“不甘心,也不放心,但是你让我怎么办?”程青然压着声,平静之下的暴风雨初露端倪,“升队长那天,老韩拍着我的肩膀说‘青然,从今天起,你会成为很多人的希望’,我接受,也一直在这么告诉自己,所以我从来不怕死,每次出任务都在努力把百分之一的可能变成百分之百。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可以不要自由安逸,不要升职加薪,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不能不要江觅。”
程青然的话让走廊一片死寂,周浩定定地望着她,声音里充满失望,“意思是你也可不要我们这些陪你出生入死的队友?”
程青然脊背猛地绷直,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变成一个淡淡的,“是。”
周浩笑了声,再也没有迟疑地阔步离开。
程青然站在原地,低着头,嘴里的血腥味快速蔓延。
很久,她拿出手机给王飞发了条微信:【我明天不一定能过去,你方不方便出来?讨论报告的事。】
她还是贪心,鱼和熊掌想要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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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王飞发完信息,程青然将手机塞进口袋,推开门走了进去。
病床上,江觅仰躺着,睡得很不踏实。
程青然一靠近,她就循着本能靠近她,紧紧抓住了她的衣服。
程青然顺势坐在床边,指腹滑过江觅高挺的鼻梁,将她紧皱的眉心一点一点抚平。
怕病房里的光太凉,影响江觅休息,程青然动作轻柔地掰开江觅抓着自己衣服的手指,起身关了灯,同时将两人的手机叠在一起,放在了床尾。
黑夜无声地流逝,一秒对程青然来说都漫长得是种折磨。
在她第三次看表时,时针依然停留在两点之前,离天亮还有很远。
程青然直起身体,纾解腰上的酸疼。
忽地,上身被江觅猛然扯得往前趴,还好程青然反应快,及时用手撑在江觅脸侧稳住身体,才不至于压到她。
程青然俯身抱了抱江觅,让她知道自己没走。
待江觅身上的紧绷感淡下去,程青然回头。
床尾,属于江觅的手机还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