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觅,这不是你的错。”甘雯只能这样干干巴巴地说。
江觅不断摇着头,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了下来,“是我的错,我当时应该看出来她不对劲的,我怎么能没看出来?”
江觅的哭泣悄无声息,落在甘雯眼里却像惊雷。
相识数年,她竟然不知道江觅有一天也会碰到让她连崩溃都要极力忍耐的处境。
“觅觅,她现在过得不是挺好的吗?”甘雯放柔了声音,“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
江觅凌乱的发丝贴在脸侧,她虚浮地顺着墙蹲下,双臂紧紧环抱着自己双膝,把头埋在里面,委屈像个小孩儿,“过不去的。她那么好,我却在她生命里最看重、最难受的那天和她说了那么残忍的话。雯姐,18岁那天,她什么都没了,连我也没了。”
甘雯心如刀割,她走到江觅跟前蹲下,毫无底气地说:“觅觅,说分手的时候,你并不知道她家里的这些变故,不能完全怪你。”
江觅目光混乱,内疚、羞愧、恐惧、心疼,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灼烧着她的心,她自罚般狠狠咬住自己的胳膊,一声连着一声,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人在崩溃时理智荡然无存,有些被遗忘和忽视的细节却总喜欢悄然而至。
江觅眼前再次浮现出分手那天的画面,程青然低着头,卑微地问她,“能不能不分手?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这后面的话江觅一直想不起来是什么,现在,她好像懂了,程青然说,“我的家没了,你如果也不要我,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十年前的那个生日,刚刚18岁的程青然同时失去了亲情和爱情。
十年后,那个丢了程青然的江觅第一次知道,原来,她曾经有机会做她生命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最后一缕阳光。
可她不止没有抓住她的手,还亲手给了她最后一刀。
“雯姐,为什么……偏偏是那天?”江觅拉着甘雯的胳膊,泣不成声,”那天的我也无能为力啊……”
甘雯扶着江觅软下去的身体,惊慌道:“觅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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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觅从昏睡里醒来是凌晨4点,趴在床边的甘雯感觉到动静立刻惊醒,坐在床边摸了摸她的额头,“怎么样?还头晕吗?”
江觅硬撑着坐起来,干涩嗓子几乎说不出话,“没事。”
甘雯松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觅茫然地愣了一会儿,看到甘雯因为着急落在地上的档案袋时再次开口,“你早就知道了?”
甘雯没有否认,“比你早不了几个小时。”
“那你现在能回答我那个问题了吗?”江觅红肿的眼睛看着甘雯,瞳孔深处藏着不易察觉的祈求,“遇到我这样一个狠心的人,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甘雯不忍看江觅的眼睛,偏过头,极慢地说:“我不是程青然,也成不了她,这个问题由我回答没有任何意义。”
“嗯。”江觅曲起腿,两手环抱着膝盖呐呐地说,“这世上就一个程程。”除了她,没人会觉得江觅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