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哪来的自信能和这么一个人物斗?最后再想一想自己当年只是个小小护法,现在却是副教主了,不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有那个意思了。
他想着自己这些年早就凉透了的昔日同门们,不由发自内心的感叹,人啊,不仅要跟对人,还得懂得知足。
谢欢和池晚月后半生都在仗剑天涯,快意江湖,尤其是她掌管的魔教名下有无数田地铺子,吃喝不愁,十分快乐。
池晚月后来开门立派收了几名徒弟,虽然人丁不旺盛,但个个都算是人才。
她在修习剑道上十分有感悟,若这不只是个武侠世界,多有限制,恐怕她的成就不止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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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小雨淅淅沥沥,湖面泛起涟漪,映着晚风落叶,竟也有几分萧瑟美感。
船舱内穿过的风,让整个房间都有些冷。
谢欢很快将房门关好走了进来,她看到池晚月披衣而坐,不由轻轻蹙眉,“你怎么起来了,小心受凉。”
早些年池晚月的武功被废,到底影响了身体,天气一凉,总是特别容易就染上风寒。
古代医学总是赶不上现代的,唯一的好处是她们这些习武之人都有一身不科学的内力,无论大伤小病靠内力撑一撑,吃上药总会比普通人好的快。
微风吹拂起池晚月垂在肩头的长发,如同摇曳的枝柳,更衬得她的脸色苍白了几分。她转过脸,黑的纯粹的眸子里光芒在徐徐流动。
谢欢觉得她这个眼神十分不同,像是看穿了什么的释然,但又有更多的迷雾在氤氲。
“怎么了?”谢欢走过去轻声询问,顺手帮她拢了拢衣衫。
池晚月说,“我想起了一些事。”
谢欢动作微顿,池晚月附上了谢欢的手,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却并未询问什么,只是诉说起自己的梦境。
“我曾经习剑,在剑道一途上不断前行,也算得上天赋优秀。只是性子淡漠,却杀心极重,诸事都以杀字解决。后来有一人问我,是不是要以杀戮为终途,问我到底懂不懂人的感情。”
谢欢反握住她的手,不由收紧了几分力道。
“再后来我大概是为所造杀孽遭受惩罚,才一世一世的轮回。”
池晚月语气平淡,梦境并未让她生出多少恐慌,反倒解了一直存在心底的困惑。
她这一生除了灭门之仇,极少有什么是能牵动她情绪的,尽管盟主对她很好,她也心存感激,却也总觉得像是水中月,雾中花,捉不牢。
她更觉得整个世间于她来说都是不真切的,她如同漂浮在海上的孤舟,无论沿途有多少风景,风景对她来说都只是路程,从不曾成为她的归途。
她以前只觉得自己可能是被童年惨祸影响,难以敞开心扉,后来又觉得自己或许天生就是过于薄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