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翼天于是在影视基地那边找了点群众演员的活干。很多人都认出来他是谁,也因此没什么人敢用他,都怕惹是非。只有一些非常危险的替身能用他,反正不用露脸。
沈翼天的武功在这些替身戏里得天独厚,身手利落敏捷,就算只是简单的一个高处摔下来的镜头,也能按照导演的要求中间换好几次角度,很快就干的很上手了。
但是他毕竟不是万能的,偶尔也会留点伤,所幸只是皮肤上的青紫,没有大碍。他从来都藏着不让钟辉看,连在床上都很巧妙地掩盖着。
起初伤患少的时候还好,后来就盖不住了。钟辉发现他皮肤上青了一大块的时候,背对着他坐在床边抽了半宿的烟,也没说什么,只是沈翼天明显发现第二天他话更少了。
两个人平时几乎没有交流了,都早出晚归,沈翼天是忙着被摔打,钟辉是忙着被拒绝。
本市几乎所有大些的企业都像是有什么默契,全都拒绝了钟辉,他越来越感觉这都是有人安排的,也隐隐能猜出来是谁做的。
但是猜出来又能怎样呢,人家一手遮天,自己这种小虾米蹦跶得了几天?
以前钟辉不喜欢顶着老爸的光环做事,如今却发现,没了这光环,他简直是举步维艰。
钟鹏程自从那次之后也没再联系他,父子俩脾气一个比一个倔,不知道在较什么劲儿。
钟辉实在没有办法,最后干脆去面试了必胜客店长的工作,这次好歹成功了,但这工作需要晚上一直工作到十二点换班时间,从他放车的地方到那边,还有挺长一段路没有路灯,他多了个心眼,兜里装了匕首。
晚上钟辉回到家的时候,沈翼天一定还没睡,坐在客厅或看书或上网,一直等着他,为他留着灯。
每次看到那盏灯,钟辉就觉得安心。
无所谓值不值得,一切人生际遇都是自己的选择,要承受,并且不后悔。
钟辉进门,一抬头就能看到沈翼天站起来,朝他过来,两个人一般会沉默地交换一个拥抱,踏实且温暖。
就算不说话,只要还能抱到对方,就很好。
其实以钟辉的实力,就算不工作过个一两年也没问题,但他们都不习惯坐吃山空,不管多难多累,只要还有活干总还有希望。
沈翼天有一天在影视基地遇到了严鹤。之前他打电话给严鹤,他没接,事后发短信问他什么事儿,沈翼天那时已经找了工作了就没回他。
严鹤的电影后半段需要在这里布景,他带着剧组人员过来进驻影视基地的时候,正好碰见沈翼天在拍一场替身戏,主角站在楼顶往下跳,跳到地上经过的一辆大卡车里。
沈翼天从高高的楼上身穿和主角同样的风衣跳下来,风衣衣角展开,如同鹏鸟,稳稳地落在刚好开过来的卡车后斗里。
导演却喊了卡,示意重拍,对沈翼天吼:“都说了这个主角不会武功!你他妈跳这么专业是显摆给谁看啊?”导演又在牙缝里憋出几个字泄愤,“死同性恋!”
沈翼天眉头一皱,显然是听到了,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上楼,站在楼顶再一次跳下来,这次很不专业地在车斗里滚了一圈儿。
导演这才傲慢地抬手,过了,示意沈翼天去领钱。
沈翼天从场务手里领了临时工资,身上一头一身的土,脸颊磕出来一小块青紫,面容冷淡地走了几步,就被严鹤叫住:“沈翼天!”
他回头,严鹤正一脸心痛地看他。
好的导演都爱才,看到沈翼天这样,严鹤不管是从朋友的角度还是从导演的角度,心里都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