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可能会下雨了吧。不知道我爸现在什么表情。方叔叔什么的,都给我滚犊子算了。方岚你个泼妇,小爷明天估计得给你负荆请罪了。妈妈,对不起,其实我真的不想跟一个我不爱的女人结婚,我怕像爸爸一样辜负人家。今天这事情还真是莫名其妙地遂了我的心愿啊。

钟辉胡思乱想半天,一抬头,沈翼天还跟雕塑一样站在原地。

钟辉看人一眼,关上车门,开车进屋,把车放进小车库里出来,一看,沈翼天站在别墅大门外,没有往里面走的意思。

爱进不进,不进正好。钟辉冷哼一声,打开屋门进去,砰一声关门。

钟辉站在门后愣了一会儿,从茶几上找到火机,点燃一根烟,坐在沙发上抽烟。

屋里安静得让他快要抓狂,脑子里嗡嗡嗡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响个不停,拿烟的手指有点颤抖,烟灰掉在他的西装裤子上。

钟辉低头看着那块昂贵的布料慢慢被烟灰烧出个洞,迟钝地站起身,把烟灰抖落,随手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伸手一件一件脱衣服,像是剥掉身上一层层的束缚,逐渐解放。

从小,他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却也是在家庭冷暴力中长起来的敏感的孩子。他听话,温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让去牛津就去牛津,让娶老婆就娶老婆。

可是他也曾经在暗夜里跟着一群混混公子疯狂飙车,也曾在酒吧里放纵地吼着摇滚敲打鼓槌,也曾哭过笑过疯狂过。

他跟那些公子哥们唯一不同的是,他比他们所有人都要清醒。不管昨晚做过什么,他第二天必定衣冠楚楚微笑得体地出现在该出现的地方。

一个人清醒太久,也会累的吧。

钟辉勾起一边嘴角,把衣服扔了一地,□着身体晃进浴室,调好水温,躺进温暖的水中。

倦意袭来的前一刻,钟辉忽然无意识地,自嘲地笑着,又抹了抹嘴唇,手指停留在唇上,就那么睡着了。

钟辉是被雷声惊醒的。闪电一道接一道地划破天空,疯了一样的滚雷跟在后面迫不及待,雨声噼里啪啦简直像打仗的枪子儿,砸得钟辉心里一跳。

他匆忙从架子上拽过浴巾,擦擦身子套上浴袍,踩着地上自己的衣服走出去,快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

窗外大风吹着树木七歪八倒,雨点胡乱砸着,大门处一盏路灯笼着一团昏黄的灯光,灯下,修长高大的身影如同黑夜本身,静静伫立着。

钟辉咬着牙,挤出一个字:“靠!”

他转身拉开抽屉找雨伞,找到一把,走到玄关,随便踩一双凉鞋,打开门,强烈的风夹带雨点涌进来,一下子吹得他站立不稳。

他打开雨伞举着,啪嗒啪嗒踩着水往大门口走,边走边喊:“你他妈的干嘛呢!”

沈翼天闻言,如梦初醒,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瞅着他。

钟辉穿着白色的长浴袍,踩着水,举着雨伞,风吹得他还没干的头发往后拔着,头皮都炸起来了。

他面对面站着,冲着沈翼天吼:“你丫死人啊!没看到下雨了吗!干嘛不进门!”

沈翼天脸上水流沿着脸颊往下流,眼睛半睁着,马尾贴在鬓边,低声道:“我以为陛下不让我进去了。”

钟辉气得一口气上不来,也不知道为什么生气,胡乱吼着:“你他妈的……给我滚进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