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敏感多疑, 边界感极强的人,刁书真能容忍宋玉诚搬进自己家, 并且没有出现特别的排斥与反感, 这本身就是确凿的证据。
而这块碎玉的来历相当传奇——
对于在Z大期间的事情, 刁书真的记忆是一片混沌模糊, 像是陷入到一片灰色的泥沼地, 空白死寂。
荒谬的是, 唯独有个梦留在她的记忆里, 如同目不能视的人骤然瞥见了吉光片羽。
梦中的姐姐, 面容模糊,着一身一尘不染的白衣。
梦境的内容她不太记得了,但那种平淡温馨的感觉还残留在她的身体发肤之中,铭刻在她的每一个细胞里。
她记得。
春天,她们携手路过Z大里的润西湖,教学楼红砖之下桃花满枝;夏天,她们拿着冰啤酒在天台上吹风,抬眼望去澄澈的天空上缀着漫天星河;秋天,醴江里的水褪了下去,她枕在她的膝盖上,江边一人高的芦苇垂下雪白的絮子;冬天,她们在烧得红彤彤的火炉前,温习白日里学过的书卷。
这场梦里没有杀戮,没有死亡,没有血腥,没有阴谋和推理。干干净净的,是倾泻在竹林里的月光,在林风籁籁里,澄澈明净,隽永如同水墨画卷。
可刁书真看不清楚她的脸。
唯一能证明这场大梦不是刁书真幻想的证据,就是她离开Z大之际,这块摆在她枕边的碎玉。
她握紧了那块玉,忽然有了一试的决绝与勇气。
没错,她已经亲手将宋玉诚和她之间的情缘斩断,没道理再害怕失去一个虚无缥缈的希冀。
寒凉的夜雨落到刁书真的肩头,她心下却是一片火热,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她什么都没有了,却有了背水一战的孤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