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军前来迎战的,很有可能会是南军元帅郑司楚。一想到这一点,陆明夷便觉得呼吸都有点急促。
那一次在东阳城,他曾经与一个前来奇袭的南将单挑,可是自己使出了全力也未能奈何此人。当时陆明夷便大大咋舌,惊叹南军中竟有如此智勇双全之将。本来他并不知道此人是谁,后来听沈扬翼说起,他才知道原来这人便是郑司楚。
真是名不虚传的名将。陆明夷赞叹之余,心里也有点苦涩。虽然那次单挑最终平分秋色,谁都没能奈何谁,但陆明夷也明白,自己是以逸待劳,郑司楚却是冲过了半个东阳城的疲兵。而单挑时,自己仍然微微处在下风,那么真正平手而斗时,自己恐怕仍然会不敌郑司楚的枪法。如果仅仅是枪法不如,那也不算什么,郑司楚同时深谙用兵之道,简直就是上天给自己安排的对手。
南军虽众,真正的敌人,其实也就是郑司楚一人吧。如果领兵前来的南将不是郑司楚,君子营的王离、夜摩王佐和沈扬翼三将挡住他们绰绰有余。但如果是郑司楚的话,即使昌都军兵力占优,陆明夷仍然觉得要小心行事。
他究竟会怎样发起进攻?陆明夷想着。南军应该不会将铁甲舰派来攻击王除城,因为傅雁书一直虎视眈眈,铁甲舰一走,东平城水军登时空虚。虽然南军一干众将殊非弱者,但陆明夷也知道他们不会冒这种险的。同时,他们也对郑司楚有着绝对的信心,所以南军肯定只会从陆路前来。王除城的两万兵,携带的粮草充其量只能撑过一个多月,还有大半个月可以在王除城里搜罗一些应付过去。当然,这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陆明夷实在不相信郑司楚会有实力包围王除城两个月。
一边想着,陆明夷一边沿着城墙而行,一骑马如飞而来,到了他跟前。马上骑者身上也是寻常士兵打扮,但陆明夷一见此人,却大为郑重,那人向他行了一礼道:“陆将军,千里眼急报。”说着,从怀里抱出了两个小小的卷轴。
卷轴很小,一看便知是以羽书发来。陆明夷接过卷轴,见是两个,诧道:“怎么回事?发了两个?”
“一个自北方而来。”
陆明夷将两个卷轴都打开来看了看,扫过一眼,眉头皱了皱,向边上一个士兵道:“即刻传唤君子营三统领过来召开前敌会议。”说罢,打马向自己的临时帅府而去。
现在各部都在加紧准备,一般若无极为紧急的事,是不会让君子营三统制一起过来议事的。那受命的亲兵心里也是一阵忐忑,心想是不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君子营的军纪果然名不虚传,陆明夷刚回到帅府,坐都没坐稳,传令兵便进来禀报:“陆将军,沈、王、夜摩三将军求见。”
“请他们进来。”
三将齐齐走了进来,向陆明夷行了一礼后,沈扬翼道:“陆将军,出了什么意外之事么?”
这句话实是三人共同的疑问。王离虽然现在对陆明夷很服贴,可当初毕竟曾是他的前辈上司,出了万里云之事,靠陆明夷才逃得一命,至今也不愿多说话,夜摩王佐则因为是天水军转入昌都军,也不好太争先,所以率先说话的便是年纪最大,现在最受陆明夷倚重的沈扬翼了。现在君子营都在加紧准备迎击来犯的南军,陆明夷突然在这时候召集他们,三将实是难以大为不解,都担心会不会又出了什么突发事件。
陆明夷却迟疑了一下。沈扬翼和夜摩王佐还不算什么,王离心中却是一沉。君子营三将,他与陆明夷相识最久,知道陆明夷做事向来干脆利落,从不婆婆妈妈。现在这副犹豫不决的样子,实在难得一见。他正想着,却听陆明夷慢慢道:“方才收到一份千里眼急报,叛军有一支人马前天离开东平城西门,正向王除城而来。”
所谓千里眼,是陆明夷暗中召集的一批细作。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万里云自立这一次,若不是南斗千里疾行,追上了返回昌都省的冲锋弓队,使得陆明夷及时得到情报,陆明夷自知后来多半会情形大变。这件事给他触动很大,越发理解了兵法中的这句话,因此在他代理军区长时就已经在著手招募好手,组建这支千里眼了。现在要与南军决战,千里眼有一多半被派到了南方各处,但北方仍然还留着几处。陆明夷刚才收到的两份小卷轴,一份是监视东平城的千里眼发来的,另一份却是西北方的一个千里眼传来的。东平城的千里眼发来的情况字数不多,写得很简洁,但也很明了,说叛军主帅郑司楚亲率大队人马向王除城而来,而南方水军加强了大江封锁线,显然是不准北军从水路增援王除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