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司楚去内室刚坐好,门上又响了两下,那个传话的在外面道:“年景顺将军到。”
“进来。”
门呀的一声开了。年景顺走了进来,见郑昭坐在案前,他却并不走上前,只是深施一礼道:“郑公。”
现在郑昭尚无实职,但举旗时申士图已将他抬了出来,在这新政府中,郑昭定然是头面人物。郑昭看了看他道:“年将军请坐。”
年景顺坐了下来,眼却直直看着郑昭。郑昭看了他一会,如释重负地笑了笑,说道:“年将军,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年景顺一怔,心道:不是说他都能知道吗?难道只是谣传?但郑昭问了,他也直说道:“末将万死,有隐事相告,还望郑公恕罪。”
郑昭道:“是暗中想要归顺北军之事吗?”
年景顺虽然预料郑昭定已知道,但郑昭这样说,他还是一震,低低道:“是。”屋中的郑司楚听得却是大奇,心道:怎么?阿顺竟然实说了?他是想干什么?
郑昭看了看他,叹道:“人皆有难言之隐,亦有难行之事。年将军,你的难处,我都已知道。但你迷途知返,善莫大焉。”
年景顺抬起头来,眼里隐隐已有泪光,心道:郑大人真是宽宏大量。他咬了咬牙道:“末将身受邓元帅深恩,但五羊城是我父母之乡,大统制所作所为,也已背离共和信念,末将虽然曾被人蛊惑,却也有是非之辨,今日前来,还请郑公治罪。”
郑昭笑了笑道:“年将军客气了。你与小儿乃是知交,小儿向我屡次说起年将军英姿勃发,坦荡无私,我也知道年将军乃是世间豪杰。你今日前来,岂但无过,还有大功。”
年景顺身子又是一震,喃喃道:“大功?”
郑昭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将手搭在他肩上。郑司楚在内室的窗缝里看得清楚,心下大急,暗道:父亲,你怎么如此大意?年景顺坐在父亲对面,就算他暴起发难,自己破门而出,也可及时阻止他,但现在父亲就站在了年景顺边上,如果年景顺突然动手,自己就来不及阻止了。但郑昭却浑若不觉,拍了拍年景顺的肩道:“对邓帅,我亦极是佩服。但人各有志,私交是私交,公事是公事。年将军,你今天能来我处,实已立下了一件大功,现在五羊城里北斗星君还有漏网的吗?”
年景顺摇了摇头道:“没有了。他们这次只来了三人,拿了邓帅手令,要我居间配合,这三人都已送命,并没有旁人了。当我知道司楚也在五羊城,心中实是万分后悔。”
郑司楚这才知道北斗星君为什么会知道自己一家所住的那所偏僻宅院的所在了。申士图这所宅院早就准备停当,但当时宅院中无人居住,自然不需如何掩人耳目,作为五羊城驻军中军的年景顺,当然知道申士图准备下这么一套宅院,肯定是给郑家预备的了。也正是因为年景顺给他们引的路,北斗星君才这么快就找上了门来。他本来已有怒气,但听得年景顺后悔的声音,心中不觉软了,忖道:阿顺到底不是个小人,所以白天他在母亲边上如此诚恳,那是求母亲原谅他。
郑昭道:“阿顺,别多想了,司楚是你好友,我不会对他说起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