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曲游道,“你们先退下,孤王有话对世子讲。”

在场都是聪明人,听了这话都忙不迭告退,没一会儿就只剩下锦程一个人站在大殿上,他扫一眼空荡荡的四周,叹口气,开口道:“殿下,今日这事,其实是臣……”

锦沅女扮男装私进东宫议事殿实在是很不合规矩,而且看这架势,估摸是一进来就被发现了,他想替自己妹妹解释一番,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就被太子殿下打断。

只听他一本正经地道:“世子,不如你先和孤王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什么?”锦程一时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曲游曲起手指瞧瞧手里的折子,锦程这才明白他竟是要继续和自己谈公事。

没有太子的吩咐,锦沅还保持着那个累人的姿势在他身边站着,锦程抿了抿唇,想说些什么,便听到曲游带着些不耐烦地催促:“怎么?说啊。”

锦程这回真有些看不明白了,只好一本正经和他论起公事来。

锦程说的认真,却不知道曲游几乎一句都没听进耳朵里,他的余光始终定在身边那个纤细的人影上。

她手上还托着几沓文书,曲游没说话,她竟真的躬身捧着一动不动。

曲游心中无声叹了一口气,不知怎么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她的时候。

渝南苦寒,几乎一年四季见不到暖春天气,那次也是曲游第一次离京,既是储君又是监军跟在渝南王身边日日过得都是吃沙子的艰苦日子。

曲游随军的三个多月来,又累又苦,除了军营大帐都再也没有去过别处。

却不想有一日,他见到了一个坐在马背上的小姑娘。

小姑娘年岁不大,个子却已十分高挑,她身着一身玫红色的骑装,背着一把精致的弓,在山下纵情驰骋。

曲游在京中见多了娇气柔弱的名门淑女,她们各个端着架子,平日里连笑一笑都像是事先算好的弧度似的,一成不变,无趣至极。

可眼前这小姑娘,她鲜活至极,娇俏美艳,如一朵开在大漠的娇花,勃勃生长,为苦寒的边境增添了无尽的颜色。

曲游不知不觉就停下了脚步,那小姑娘也看见了他,却高坐在马背不下来,问:“又是你,你是谁?”

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了,曲游正觉有趣,想再逗一逗他,却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严厉的呵斥。

小姑娘听见之后整个人一抖,忙一溜烟骑马跑了。

后来再见,就是在渝南王的王帐。

他也是那时才知道,小姑娘是渝南王的掌上明珠,名锦沅,自小胆子大,天不怕地不怕,刚刚十岁就敢一个人骑上烈马去山里打野兔。

她是自己偷偷去的,被发现后遭到了好一顿训斥。

手心被打的通红,却不肯掉一滴眼泪。

曲游见她那模样,只觉得她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叫人恨不得把星星月亮都塞进怀里讨她开心。

渝南王也是又气又觉得后怕,戒尺握在手里怎么都落不下去,父女俩谁也不肯先退一步,最后被气到拂袖而去。

一时间,营帐中只剩下锦沅和曲游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