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淮看着她,半垂着的眸子如刀锋一样寒凉。

他本以为一切都是在掌握之中的,却没想到锦沅竟敢当堂拒婚,还当着他的面表白曲游。

曲淮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掩在袖内的手,他自小就活在太子的阴影之中,明明同年同岁,却境遇如此不公!

锦沅唇边微微掀起,勾勒出一抹轻视的笑,她抬眼去看曲淮,语带为难道:“四皇子,方才我已经明白说过我的心意了,心中只有太子,还是莫要纠缠了。”

两人相对而立,周身站着许多随侍,锦沅的声音不高不低,正好能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

曲淮脸色铁青,只觉得自己的颜面被锦沅踩在脚底狠狠践踏,可他如今无势无权,得罪不起锦家。

只能强忍了苦果,勉强给自己挽尊:“是我思虑不周,阿沅莫怪。”

锦沅这回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弯腰上轿,冷淡吩咐:“回府吧。”

围帘放下,软轿稳稳抬起,曲淮捏紧拳头后退两步,眼睁睁看着锦沅的软轿在他面前走过,脸色异常难看。

*

皇上赐婚是天家恩典,自古以来从没有人敢回拒。遑论锦沅在大庭广众之下二度拒绝了四皇子。

这事儿就像长了腿一样在宫里宫外迅速传开,朝中大臣都等着渝南王这回彻底得罪圣上,一朝倒台。

可没想到接下来所有上书弹劾渝南王的奏折都被压下,皇上就像没事儿人一样,照样厚待渝南王府,还给世子锦程升了官衔。

众人由此也就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再没有人敢在朝堂上议论此事。

可民间的议论却是止也止不住的,尤其是那些想嫁进皇家的贵女。

锦沅没兴趣出门去听人议论自己,在王府里一连闷了七八日,直到二月初七这天。

她坐在马车里,妆容精致,衣饰也十分明丽,手里握着一纸薄薄的请贴。

这是前几日安庆候陶家送来的,陶老夫人六十大寿,给渝南王府送了帖子。

渝南王妃知道锦沅不想出门,没有勉强,只派人把帖子送到了她房中,锦沅当时并未在意,今日随意一瞥,才知道是陶家的寿宴。

锦沅倚着软枕,合上双目又想到了前世的事情。

当日皇上为她和曲淮赐婚后不久,再次为她大哥锦程赐了婚,妻子正是安庆侯府大小姐陶见柔。

陶家书香世家,门风清正,和渝南王府倒是门当户对,可也正是因此,陶小姐自小文秀柔弱,家里哪舍得她嫁到渝南边境去。

当时锦沅还对一直拖延婚期的陶家很不满意,可在最后,陶见柔亦死在了那场霍乱之中。

陶家虽然伤心痛惜,仍是给当时伶仃一人的锦沅递了信,明确表示两家姻亲不断,若有需要,一定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