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来说,加茂家的花瓶嫡长子在除夕夜晚宴上, 面对的都是一群下巴翘到天上去的名门咒术师们。加茂怜大多数时候只能把他们的鼻孔当做眼睛,面无表情地完成一大堆毫无意义的宴会流程,然后等着守岁、敲钟、初诣寺庙……

做完嫡长子该做的一切天基本上就亮了,但他还不能睡觉, 新年第一天早晨六点, 他还得和加茂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坐在一个屋子听家主长篇大论的发言。这还没完, 接下来一整天里,他必须穿着厚重的纹付羽织袴,保持跪坐姿势,一边假笑,一边应付陆陆续续上门拜访的客人。

——因此,新年对加茂怜来说从来都是一种折磨。

好不容易能够咸鱼般躺着跨年,却没有大餐,加茂怜感到了由衷的痛苦。

他在客厅地毯上翻来覆去,就是懒得下楼,外面寒风刺骨,只有公寓里的暖气能够慰藉他受伤的心灵,就在他来回滚动了108圈、杀穿了25次游戏大boss关卡、拿到史上最难的“毫发无伤”成就的时候,门铃忽然被摁响了。

谁啊?

加茂怜有些懵,他已经醉生梦死地失去了时间观念,身上还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卡通熊睡衣——买棉被送的,睡衣扣子散开了两颗,衣领衣角被滚得皱巴巴的,又颓又邋遢。

少年放下手柄,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又用手指理了理自己翘上天的乱发,眼圈因为熬夜发红,他打了个哈欠,浅金色的眼眸瞬间像浸了一潭水。

他不知道这个时候有谁会来敲他的门,搬到新公寓后就没和任何人说过自己的住处。

哦,除了一个家伙除外。

加茂怜也没穿拖鞋,赤着脚走到门前,一边问“谁啊”,一边松开锁,扭了扭门把手——

“surprise!”少女甜美的嗓音响起。

加茂怜微微一愣,一个带着红色蝴蝶结的黑发脑袋探进了门缝,还没等少年反应,少女棕黑色的眼珠飞快地扫过房间,“没藏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