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尤其当今圣上,年过五十,已经过了壮年,心意越发难猜。他这脾气,进了朝堂,怕是不出三日就能犯下忤逆犯上的大罪。

“那让阿森和连枝不跟着,回去说声,晚饭在外边吃。”

“听夫君的。”

连枝在后面,听见这句话,闷闷不乐的望着温柳背影,然后看着顾怀安,妥协似的低下头,望向身边同样被抛下的阿森。

他们俩往后在映雪园里,大概是不会有存在感了。

从年初被接到金陵,温柳还是第一次这般轻松的走在街上,心头松落,眉间不自觉染上笑意。

之前每次和温明浣都是坐着小轿,去书斋里坐一阵,跟别家千金们闲谈,而后又坐着小轿回家。

街市人来人往,温柳很快被热闹吸引,一双眼到处望着,不时看着周遭的摊贩,好奇打量着上面的东西。

温柳没有刻意藏着自己的喜好,她想事情很简单,既然和顾怀安成了亲,那就是夫妻。

往后不管如何,只要顾怀安待她好,没有对不起她,那她就会陪着顾怀安,哪怕是他在外声名狼藉,可夫妻一体,她不想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燕雀。

鄞州的养父母即使在遇害时,都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生前感情要好,从未吵架红过脸,什么事都坦诚相待,所以她相信,只要她和母亲一样,也可以和顾怀安做那样的夫妻。

“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

回答得镇定,耳朵却快要滴出血来似的,温柳捏了捏手心,完全不敢去看顾怀安的眼睛。

这种话,顾怀安居然会在大街上问出来,可是——

思绪不由回到了昨晚。

那盏琉璃灯,温柳心里喜欢,到了晚上还坐在桌前摆弄,连卸下妆面和发饰的时候都频频去看那盏灯,惹得连枝说她孩子心性,有了心爱的玩具,便什么都忘了。

分明在温家受了那么大的委屈,才隔了多久就忘了。

温柳对温家并无多少感情,从前只当自己是个寄人篱下的过客,所以并不怎么在乎。只是有些遗憾,竟是连温明浣都没留住。

谁知顾怀安正好进来,听见连枝说她对着一盏灯都能津津有味,围着一晚上不腻味。

见顾怀安已经换了衣裳,发尾还沾着水汽,便知道他在净房已经梳洗过,温柳不舍得把视线从琉璃灯上收回,起身朝顾怀安轻点了一下头。

连枝替温柳擦了擦头发,便拿着东西识趣离开。

房里只剩下温柳和顾怀安。

顾怀安并未说什么,只是径直走到床边,又回过身看她,说了句:“那盏灯就在那儿,不会有人拿走,明天再看也不耽误。”

心知自己孩子心情被发现,温柳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地朝顾怀安走去。

才靠近,便有些后悔。

尽管成亲一月,可今晚才是他们俩头一回同房,是要同塌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