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二忙摆手解释道:“哪里有这个便宜给我捡。”
一面说,一面招手叫他过来,问了他铺面详细位置,又问大名,复才转头同边上那人说了。
一旁的却是个后生模样,约莫只有十六七岁,嘴上稀稀拉拉长了几根胡须,一脸的稚气,他按着徐二所述,在嘴上呵了口气,往桌面的册子里翻翻捡捡了一会,自里头捡了个文册,查到其中一页,复才问刘大道:“是大名唤作刘得两,酒铺子在新郑门柳条街丙六的?”
刘大点头应是。
那后生便提笔在文册上画了记号,往后头空白处填了几笔,继而拿出一根竹签来,在签上写了个数字,递给刘大,正待要解释,一旁的徐二已是拦道:“我来同他说就是,秀才公你在此处坐着。”
刘大就看着那后生又坐了回去,这大冷的天,一面搓着手,一面翻看桌上的书,口中念念有词,听着像是在诵背什么文章。
他一时肃然起敬,去边上推车时手脚都放轻了,话也不敢大声说,等走得远了,才小心翼翼朝着后头看了一眼,又问那徐二道:“这是哪里来的秀才公,怎么大冷的天竟是坐在外头吹风?”
徐二道:“是西山书院的,姓张,今日这张秀才同我一起值门,自然要在外头坐着。”
他看刘大一脸的疑惑,就指着远处一大排屋舍,解释道:“这隔槽坊里头许多事情要做,等走近了我再同你细说。”
两人推着车子往前头行,临到一处屋舍旁,屋檐下居然又摆着许多桌案,七八个人各自据桌而坐,坐上全是十几二十的书生。
还不待他们走近,靠得最近的那一人已经站了起来,接过徐二递上的竹签,问道:“这是要酿什么酒,带了多少粮谷?”
刘大一时有些吃惊,问道:“酿什么酒难道也能由着我自己选的吗?”
酒水虽是官营,不过只要不拿出去买卖,朝廷并不狠抓民间自酿,除此之外,也常有偷偷酿酒发卖的,刘大前几年也拿过粮谷去小酒坊里头代酿,说是代酿,其实同以物易物并无什么区别,送了粮谷过去,当场就能带酒走,只是可选的少得很,仅有两三种,味道也淡极,多是浊酒。
对面人年纪虽然不大,行事倒是挺老道,把手一点后头的屏风,道:“上头写了的全都能选,只是价钱不一样罢了。”
刘大不识字,引颈看了半晌,讪讪问道:“都有什么能选的?”
那书生便选了几样念给他听,先前俱是名酒,譬如各大正店的眉寿、仙醒、琼浆、流霞、琼酥等等,后头才是些寻常名字,最后道:“总共有三四十样,你想酿哪一种?”
刘大自家卖酒的,对各种滋味自然颇为了解,听得对方在此处念,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转头小声问徐二道:“怎么前头几样听得那么耳熟,像是各大酒楼的镇店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