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映雪还是那一身居士一般的打扮,衣衫略显单薄。乍寒乍暖的春风里,她显得遗世而孤独。她悲悯的眼神望着那些祭祀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似乎是感知有人看自己,她望过来。
看到裴元惜时点头示意,缓缓朝这边走来。
“裴二姑娘要去铺子?”她问,语气不显亲昵也不生疏,不亲不近恰到好处。
裴元惜回答是。
“异象横生,便是无事也会被有心之人利用,百姓最是不明就里极易被人煽动。人心若是乱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她眼中的悲悯之色更盛,“外面这么乱,你若是无事还是少出门的好。”
“多谢陈家主提点。”对方这一番话实在叫人挑不出半分不是来,裴元惜道了谢,然后放下车帘。
马车又艰难往前行进,半刻钟后她轻轻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后望。陈映雪还在那里,形影单单站得笔直。人潮来来往往间,她像一道始终不变的风景,与世间众生格格不入。
这个陈家主,还真叫人看不透。
等到马车终于停在铺子门前时,已在半个时辰之后。
铺子靠近青龙湖,是以街道上人满为患。更有人挤不到湖边祭祀老龟,便就地找个地方烧起纸钱来。
纸钱烧起的灰吹得到处都是,所见这人皆是一脸愁容。
“天生异象,这是不祥之兆啊。”有人低声叹息着。
“侫臣当道,这是天降怒火。可怜我等无辜百姓,竟要承受天公的迁怒。”有人愤慨着,从这人的衣着上大约能看出是个读书人。
裴元惜临窗而立,自然很容易看到下面的情形。
对面关门多日的铺子外,陈氏兄妹隐在人群之中。陈陵沉着脸,似乎和百姓一样忧心。然而他的心中不无窃喜,暗道事情正如自己预料的一般。
天下之怒,莫过于民愤。
公冶楚在屠了太凌后还能稳坐朝堂,无非是没有惹到民怒。如今民怨一起,他倒要看看公冶楚还能不能睡得安稳。
他身边的陈遥知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觉得那些传侫臣当道的人是在找死。公冶楚的手段别人不知道,她却是切身经历过的。
“异象横生,自是天怒之兆,纵观史书记载大乱之年必有祸水。”
她说出这句话后,被陈陵狠狠瞪了一眼。
他们本就在人群之中,她的话自然有人听了去。
“祸水误国,祸水误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