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一惊,接了。
“孙儿望祖母百岁无忧,生不如死呢!”
他说完,笑意顿收,一脚踢开地上碍人的脚凳,踩着地上的鲜血,走到角落的一个针线筐,取出里面一把剪刀,在烛光上炙烤、赏析。
“谁教你不长记性,好好的命非不要呢!你恨我,刀子往我身上插,无所谓。”反正他这样的人活不活着都无所谓,可…
“你动她做什么?”
“我的人,你既然动了、想了,那就要承担后果。”冷意从傅承昀眼中流出。
顾氏贴着墙,戒备的看着他手里的剪刀,“你欲何为?”
傅承昀没理。
他逆着光,红衣被风吹的鼓起,孑然孤傲的站在门口,侧脸阴翳中惊艳,举世无双。那双看尽百态的眸子不紧不慢的望着,看着黑暗的蔓延,一切不友好都在夜里涌动。
半截神树隐隐若现,似乎被人抱着寻求安慰,仔细看时,又似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那树,眼神久久未动,隐隐有笑意沁出。
其实,他不适应孝安堂的光,他喜欢黑暗。哪怕是子夜也目能视物,这是常年摸索中练就的,没人知道他曾在黑夜背着尸体,从最初的滚烫,到最后枯骨。
“杀害祖母,你不怕神明厉鬼吗?”
傅承昀不屑。
“我不惧黑,亦不惧鬼,他日入了地狱,孙儿也当是厉害的索命鬼,索尽负我之人。”他活着,就是为了把每一个厌恶的人送下地狱,享受他们眼中无助的挣扎,最后憋死在发臭的泥潭。
飞白明显看到他的不耐,主动上前询问,“相爷,如何处置?”
傅承昀回头,看了一眼被顾氏紧紧攥在手心的茶杯,可惜感叹道:“叫你喝你不喝,往后…怕是难了。”
他把剪刀甩给飞白,轻轻松松道:“她舌头既污了夫人耳朵,剪了吧!”
顾氏一惊,“你敢。”
可惜没人应她,傅承昀一句话,自有暗卫上去按住顾氏手脚,顾氏瞠目欲裂,撕咬着破口大骂,“傅承昀,你个贱胚子,不忠不孝的王八蛋,我是你祖母,你不仁不义,是要遭报应入地狱的,你不得好死。”
“你以为林愉有多么喜欢你,不就是一张脸吗?等她看见你满手鲜血的恶心样子,你以为她会陪你白头吗?”即便这个时候,顾氏骨子里面的骄傲不允许她求饶,她大骂着,好似根本不恐惧。
周嬷嬷劝她,也被她一脚踢开,她只记得那些人的恶,不记得那些人的好。周嬷嬷自少年相伴,无一日懈怠,傅承昀也曾刀斩神木,留她性命。
顾氏不顾一切谩骂,周嬷嬷疲累的瘫倒,不再开口,傅承昀也望着只有一株的神木,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