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复沐浴前后的那段时间没有人靠近浴室,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的浴室,听张复此前官邸里的下人们说,每次张复沐浴时,都要吩咐下人们离浴室远远的。”
“我看过那浴室,地上除了一层又一层厚厚的灰尘外,没有留下什么有用的痕迹。”
“浴室是一个很荫蔽私密的地方,张复沐浴时有随手反锁门窗的习惯,所以一个人想要悄无声息地进到浴室且不引起张复的警觉和注意是很难的。”
“安州峦县在江南道,案发时的八月是很热的天气,浴桶里即使灌满热水也不会白茫茫一片看不清人,所以那个人没办法像小红那样借着水雾藏身。”
“我怀疑进入浴室里的那个人与张复有着十分亲密的关系,可我问过与张复相熟的人,他们都摇头说张复并没有如此关系亲密之人在身边。”
吴枕云给赵墨喂汤药时,对他说道。
赵墨的薄唇含住她送到唇边的一勺苦药,抿入口中,欲要抬手别起她散落的发丝,手还没抬起就被吴枕云轻斥道:“不要动!”
看着被吴枕云压下的左手,赵墨轻叹一声,道:“我的小云儿去了一趟安州回来就突然变凶了,哎,遇白哥哥太可怜了。”
他有什么好可怜的,这么大个人了,说受伤就受伤,也不给吴枕云传个信,一回来就见着他这样谁受得了?
吴枕云冷着一张脸,说道:“你身上有伤,扯着伤口流血了怎么办?”
“你夫君身上的伤不要紧,心里的伤才最重。”赵墨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尽量靠近她,道:“你去了安州这么久,夫君等了你这么久,你一回来就和我絮絮叨叨这些案子的事情,都不肯同你夫君说几句好听的话。”
“你伤什么心,该伤心的是我吧?”吴枕云眉间紧紧蹙着,搁下手中的汤药,没好气道:“我急着赶回来,以为你会在盛都好好的等我,可你呢?居然受了这么重的伤,还想让我说什么好话?”
吴枕云说的话明明是担心他的伤势和身体,可语气却莫名有些生气和责怪他的意思,听得赵墨直想笑。
笑什么呢?笑他的小云儿终于懂得把他放在心上了。
赵墨侧过脸,虚弱的薄唇轻启,道:“你别听任安闲瞎说,伤势不重的。”
吴枕云道:“我有眼睛,我自己会看。”
她一回到盛都就听得大理寺的人说赵墨赵知府好像受了重伤,她急急忙忙回到府里,还没走到院门前就立马闻到浓重苦涩的药味。
她快步走进里屋时,只见赵墨一个人虚弱地躺在床榻上,正咬着纯白绵布自己给自己上药换药,察觉到吴枕云走近,他轻轻拢上了中衣,遮住了身上的伤口。
吴枕云坐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看了许久,一句话都不说。
他薄唇泛白,前额渗着细细密密的虚汗,强忍着伤痛,深深的眼眸里露出受伤时的疲惫来,连手指看着都苍白了许多,整个人的凌厉气势顿时消减一半。
吴枕云眼底的情绪复杂多变,担心他却又气他瞒着自己,可转念一想,他就算和自己说,自己也帮不了他什么,无力和无奈交织缠绕,她竟只能沉默着。
直到床榻上的赵墨柔声问她:“小云儿回来了?”
她才点头道:“嗯,回来了。”
吴枕云给他喂过汤药后,坐在床边低声问他:“怎么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