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闻声纷纷噤声不语,垂头退了下去。
她提裙上了萃春亭,在亭中环顾一圈,并未瞧见任何人的影子,方压低声音叫了几声“采黛”。
良久之后,采黛打量着四周,小心翼翼的自茂盛松柏之后出来,十分欣喜的握上她的手,兴冲冲的喊了声小姐,但下一刻看到她面色苍白,满脸遮不住的疲惫时,又忍不住皱眉关切:“小姐你脸色不太好看,近日可有好好喝药?”
“自然有好好喝药的,你和姑母日日特意为我熬的药,我岂有不喝之理?”江知宜展颜而笑,连眉眼都舒展开来,边拉着她坐下,边问:“姑母可还好?未再去找皇上以卵击石吧?”
“没……没有。”采黛吞吞吐吐,不敢把实情说出口。
亲密之人,不会瞧不见对方隐藏的情绪,江知宜看出她言语之间的为难,正色询问:“究竟怎么了?你如实告诉我。”
“太妃娘娘她……她说一定要让皇上后悔……后悔今日所为。”采黛一鼓作气,将愉太妃近日种种吐露了清楚。
太妃娘娘上次去找皇上受挫之后,回来就像魔怔了一样,开始极力寻找线索,说什么一定要知道皇上的身世究竟如何,还要将此事大告天下。
“身世?什么身世?”江知宜有些疑惑,握紧了她的腕子,就要听她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还没等采黛开口,便听身后一声轻咳响起,江知宜猛然转头,瞧见闻瞻正站在亭下,眉目肃然的看着她。
他站的笔直,身上的衣服并未换过,依旧是沾了冰雪的那一套,但现在看来又有些不同,胸前连云纹的颜色因为潮湿而加深,在积雪折射的阳光下,似浅水流动,生出波光粼粼之感。
江知宜一时怔忡,来不及思索皇上为什么没换衣裳,也不知道皇帝何时站在了那儿,只是呆呆的望着他,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已经有随行的太监从底下上来,毫不留情的将采黛团团围住。
采黛抬步挣脱,江知宜也伸手要去拉她,却被挡在其间的太监生生拉开,两人之间隔着段距离,谁也无法够到谁。
闻瞻看着眼前景象,掀袍缓步上了长阶,也不说话,只是朝着那些动手的太监一摆手,示意将人押下去。
“小姐,小姐……”采黛晃动身子,用双手不停的推着押住她的人,她用的力气太大,有长甲因此被折断,渗出些鲜血来,她却依旧在挣扎着。
宫里的太监眼中只有皇上,对待旁人皆是黑心,见采黛不停反抗,觉得自己会在皇上面前落得办事不力的结果,抬手便是一巴掌,直打得她嘴角也流出鲜血,一时忘了挣扎,顺手便束手将她押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