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腹部除了要害处,全是剑穿过的洞,血喷涌而出,叠加在一起的剧痛超过了承受能力,韩王在某个瞬间居然不再能感觉到疼痛,甚至还能保持站姿,看向几步开外的独孤明夷。
独孤明夷半身都是被溅到的血,没往正在喷血的源头看一眼,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像是看到尚且年幼的弟弟摔打不值钱的玩具:“……胡闹。”
……疯子。
真是疯子,和独孤清闻一脉相承的发疯。
做弟弟的不惜埋线半年,最后当庭杀叔父,是为了向兄长证明自己;做兄长的眼见叔父血溅三尺,出口的居然是一句“胡闹”。
韩王张口欲言,但只呕出一大口血,他颤颤巍巍,用最后的力气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小的玉杯,落地一声裂响。
紫宸殿的大门应声而开,进来的却不是他耗尽半年心神,苦心孤诣安插进金吾卫的心腹。
霍亭和瞄了殿内一眼,神色不变,了然地扬眉:“陛下有何吩咐?”
独孤行宁拔出剑,随手丢到脚边,看着至死都瞪大眼睛的韩王一点点倒下去。他的眼泪在霍亭和进殿的瞬间就止住了,抬手擦泪痕的那一下反倒把掌心的血抹到了脸上:“处理掉。”
殿外一声惊雷,耽搁许久的雨终于落了下来,一瞬间暴雨如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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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的雨。去,带把伞去接一接外边来的人,可怜见的。”太后收回视线,慢悠悠地起身回转,问跪坐在身后的人,“抄得如何了?”
如愿放下笔,看着纸上墨迹未干的末句:“庄子曰:‘往矣!吾将曳尾于途中。’”
“原是这里。”太后略略点头,“起身吧。报信的人来了。”
如愿一惊,慌忙起身,正巧太后比她快了一步,和她擦肩而过。
玉冠云袍的女冠声音幽柔:“可是啊,你当真只想在泥水中摆尾吗?”
如愿一个愣神,转身时就慢了一拍,那边一身道袍的宫人已经把冒雨赶来报信浑身湿透的内侍迎了进来。
内侍粗喘着一一见礼:“陛下设了小宴,请太后娘娘与王妃殿下过去。”他喘着气补充,“豫王殿下也在。”
如愿骤然长出一口气,膝盖一软,这才感觉到跪坐的时间太久,双腿已经酸麻得几乎难以支撑身体。
太后向着如愿身边看了看,立即有宫人上前,轻柔体贴地托住如愿的手臂。
太后笑笑:“去吧,别辜负了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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