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脸上更红, 不知所措地扶着昏昏沉沉的如愿, 一个反驳的字都吐不出来,半晌,只更紧地护住女孩, 顺带垂下眼帘避开那些好奇探究的目光。
好在这些人并无恶意,逗了一轮就作罢, 仍是那佩刀的大汉先停下来:“行了行了,大男人还害羞,说两句至于脸红成这样吗。你到床上岂不是脸要烧……”
“行了!”边上一身交领长衫、颇有名士风度的中年人打断他,“还有女子在呢, 混账话少说。”
“……怪我,怪我。”大汉往自己脸上一拍, “哎,酒喝多了就这样,没别的意思啊,郎君见怪, 见怪。”
“别理他!就是喝多了酒上头, 偏偏没女人泄火,”又有个满脸络腮胡的汉子说,“可不是胡说八道吗。”
有人打断他:“哎, 平常人模狗样的,怎么你也开始说浑话了?”
“我这不是顺嘴了吗!”
又是一通拌嘴,卖力气走江湖的男人粗豪,彼此嘲笑一轮,再和玄明说话时又是真心实意:“好了,不闹了。郎君请便,看小娘子这模样,走回家恐怕难,过街左转有个车行,现在去租车还来得及。”
“多谢。”玄明出于礼貌稍稍点头,扶着如愿往外走。
或许因为另一阵酒气上来,如愿不再推拒,乖乖地倚着他,几乎是半藏在他怀中,耷拉着脑袋,毛茸茸的发抵在他肩下,玄明一低头就能看见女孩因酒意而格外红润的脸庞,长长的睫毛随着缓慢的眨眼一颤一颤。
她像是被酒楼里的交谈呼喝和街外的人声吵到,越发往玄明怀里钻,紧紧黏着他,泛红的脸颊不断蹭过他呼吸起伏的胸口。走过半条街时她低低地呜了一声,干脆抱头遮住耳朵,声音黏糊得仿佛含了满嘴糖浆:“吵……”
玄明连忙抬袖遮住,护着她避开那些带恶意或者不带恶意的探究视线,顶着一张泛红的脸,平静地和车行的伙计交涉。
坐上马车后他才稍松了一口气,然而后续的事情让他知道这口气实在松得太早。
因为如愿毫不配合。她到了醉酒的另一个阶段,和刚才乖乖在玄明怀里半掩着面容时判若两人,人还在座上坐着,但是浑身上下没有安分的地方,手偶尔摸摸车壁上朴素的装饰,脚偶尔踹踹垂落的车帘,脚尖踹开一角,外边的人声灯影就淌进来,混着今夜微凉的风,吹得她越发酒气上头。
在她要滑到座下去之前,玄明终于忍不住发声阻止:“你喝醉了。”
“……醉?我怎么会醉?”如愿的目光缓缓转移到玄明脸上,满瞳云雾间托出他的身影,她向着他转过去,恰巧马车又是一个颠簸,她一头栽进玄明怀里,撞得她痛呼出声,含糊不清地吸气叫疼。
“我不会醉的……”但过了一会儿,如愿居然轻轻笑起来,一只纤细柔软的手缓缓探出袖口,爬到玄明肩上,另一只手按在他腿上,撑起因醉意而软趴趴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