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却知道,那些臣工大多都是依附于萧家的,这主意必定也是母亲提出来的,可他却想不通她们为何会这么做,她们行事之前就已经断定长宁因为孝道无法拒绝。
萧璟问道:“舅父真的决定要去吗?近来天气渐热,一路上奔波劳累,璟儿怕您的身子受不住。”
萧胤长叹一口气,“去总是要去的,不仅是去看看她,也要去看看我自己以后要长眠的地方。”
“舅父怎么说这些?您必定会长命百岁的。”
萧胤道:“生老病死总是难免的,等我去时,不知到时候这天下是谁家天下。我已经同你母亲说好,将来萧家若是得了位,不可毁李氏皇陵和宗庙,我死后亦要同先帝合葬,不管后来怎样,我始终是她的君后,这是不会变的。”
可萧璟却在心里道:这是舅父自己以为的圆满,但先帝呢?她若是知晓,她的中宫要害她的女儿,毁了她的江山,她会愿意同舅父在地下相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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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回了永恩阁,见薛迹头上束发的银冠换成了青色发带,“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的,都朴素无华起来。”
薛迹将她的外衫接过,嘴上却不饶道:“陛下方才还见了谁?”
长宁见他这般,觉得好笑,道:“渊清方才去了紫宸殿一趟,谢过朕允他家人进宫探望。”
渊清,这两个字从她口中而出,总让人想起柔情缱绻四个字,薛迹道:“是君后说先帝的忌辰将至,各宫应素服简饰,君后如今都只以银簪束发,君卿自然不敢逾越,我又懒得想出那么多花样来,便只好这般了。”
萧璟行事合乎礼仪,又极为妥帖,长宁是知道的,她轻轻触了触他的发带,笑着道:“倒也不差。”
薛迹问了一句,“近来真的要出宫了吗?”
长宁点了点头,她靠在窗边软榻上,长舒了一口气,“你所能知道的就只是这一桩事,这背后的博弈可真让人头疼不已。”
单单为了长平之事,朝堂上便有臣工分成两派,一边说既是祭拜先帝,那先帝长女长平公主岂有不到之理。另一边说长平公主当初谋逆是真,先帝宽恕了她,并非她真的无过,于情于理长平都不应该前去。
此次离宫,她还要安排好朝堂之事,另有许多先帝老臣随行,要保护这么多人的安全更是难办之事。她便只能暂且信杨毓一次,现在萧家还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而谋反。
薛迹温声道:“朝堂上那些事我帮不了你,但只要你开口,我愿意为你去做任何事。”
长宁抚着他的脸颊,“照顾好你自己,我不需要你为我做什么。”
七月很快便至,宫中除了阮衡仍在禁足之外,其余君卿皆随行。而贵太卿又特地向长宁请求同行,长宁以他大病初愈之名拒绝了他,但他却跪地不起,长宁只得允诺,一行人浩浩荡荡离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