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当时的流民群里,这简直就是上好的加餐,活生生的肉。
事实上,她说的还算是保守了,流民吃蚂蚱时,哪里还会在意什么去不去头,直接连头烤了一起吃,一片翅膀都不给浪费,只不过她听那些流民里的人说,他们以前没流浪时,也会捉了蚂蚱,去头烤了吃。
只不过,那时是打牙祭,解馋,吃着玩,而后来,是为了活命。
多可笑哪。
一个人,一个重逾百斤,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竟然要靠一只尚不及自己指头大的小虫子活命。
乐安捏了捏那只可怜的蚂蚱,蚂蚱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如何,只知道奋力地挣扎着,弱小,无力,却又生机勃勃。
乐安松开手,蚂蚱立刻弹跳而出,眨眼间,翠绿的身子没入菜畦里,再也找不着踪影。
身后突然又传来睢鹭的声音:
“现在,再不会那样了。”
“你所经历的那些,不会再发生了。”
乐安转头看他。
睢鹭仍然捧着那一大纸包麻叶儿,样子看着有点儿傻,但他看着她,眼神无比认真。
“如今一切都已经变了。”
“人们不必担心一生辛苦所得被一场战乱随意夺去,不必担心乱兵过境家破人亡,天下太平,人民安居乐业,炸麻叶儿可以放芝麻,五十文可以买上一大包,荒废的土地也种上了种子。”
“而这一切,是你的功劳。”
“你欠那个妇人的永远还不上了,但是你用努力,给了更多人更好的生活。”
“你不必愧疚,不必遗憾,你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