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种生而为人的求生本能使然,在查觉到视线与思维皆是清醒后。他动了动脖子前后左右望了望,才呼出口劫后余生的寒气。

跟着,整个人便完全冷静下来的攥紧了拳头。只要他人没事,就一切都不再是事。

哪怕此刻他的肩头,还趴着血腥味浓重,已陷入昏迷的妻子。

“薛S长,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吓死我们了!护着您前后的车子都没事,就您这辆被撞了。看情形,是单独冲您来的。您放心,到处都是监控,人绝对跑不掉的能抓回来。我们已有人在与交通部门连络,也有人向上边报告了。夫人呢,有没有怎么样……”

薛正国抬手朝低声着急的人招了招,那人也立刻把耳朵隔着破碎的窗口凑近过来。

“去跟前边的人说,人就不用抓了。再跟新闻部的人打通电话,让他们立刻把事件与今天葬礼的主人联系上,并发稿子出来。顺便通知下去,我省预备大力响应国家的反腐倡廉行动。势必扫清一些黑恶势力,与贪腐蛀虫之辈。”

说完,暗道声一群蠢货。抓到人之后呢,让人把他不为人知的事抖露出来吗。还不如利用这事件,扭亏为盈的来番歌功颂德与粉饰太平。

车边弯着腰的人连忙点头,“嗯,我知道了,这就去办,但您和夫人这里呢?还有夫人,看情形似乎不太好……”

薛正国扭头看了眼趴在肩头的妻子,语气里忍不住透出股厌烦来:“不是已经叫了救护车吗,都这样了,生死由命吧。”

把头隔在他肩上,双手呈着保护性姿势的女人。刚从昏迷里坚难挣扎着清醒过来,却听到从她相携半生的男人嘴里,说出对她的生死,如此无情的话。

就在那辆车子目标明确的从侧面加速重重撞上来时,她几乎呈本能的把他护住。

外边的那个女人,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连命都可以不要吗?温岚心口一阵冰凉的巨痛起来,很想不顾一切的与他撕打一回。

她忍着让着顺着他几十年,原以为就算消磨了最初的感情,也有几份亲情在。

却原来,什么都不剩下的没有了。她伤她痛,甚至是在他眼前死去,都已撼动不了这个男人分毫。

锥心般的难受催生了愤怒与悔恨,温岚后悔当初让他总是笑意满满的纵着儿子性情里的霸道与猖狂。后悔当初,在他说儿子不能染上污点让人顶替时,慌了神的任随他去操作。

甚至是后悔某年,经人介绍相亲,回到家中对母亲含羞的点头后,把自己关在房里。整夜难眠的,想的全是他。

年过半百之际,才猛然发现终究是错付一场。

温岚在浓重的血腥味中,终是忍不住这股痛楚的哭泣出声,并在心底悲痛的呼喊早已逝去的母亲。

薛正国对她发出的细弱哭声只觉厌烦,但也控制着神情将人搂在怀中低声按抚,“救护车马上就到,会没事的。”

只是早己冷却的心,又哪里能抚慰到受伤深重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