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也好。去S外,教书、谋生两不误。他从来没告诉父亲,仕途这条路,他和书惠一样,并不多想行。书惠因为停在那里,由得父母原谅了他的“不进取”,而赵家,这是个耻辱,赵家的儿子因为“纰漏”一蹶不振。
“他所谓的荣光,只在他熟稔的套子里。”
正值饭点,师母问小二吃过了没。
赵孟成并不生分,告诉二老,在饭桌上下来的,没来得及吃。“佟老师,就看在我饿肚子也要来看看您的份上,今天这桩意外就揭过去罢!”
佟父去年查出了小中风,日常行动不便的时候就坐轮椅。人在终老的路途上,总有许多气馁败兴的事体,为人子女的,实难转圜之下,也只得耐着性子陪着他们。这是书惠该做的,也是赵孟成该替他做到的。
等佟老师歇过神来,赵孟成问他,怎么样,身子还适意吗?我带你去洗个澡、擦个背?
在家洗总归没有下浴汤泡泡舒坦。佟老师病前是个最讲究”皮包水、水包.皮”日子的细致人,现如今,也只有赵孟成过来的时候,他才愿意出门去浴室。一来,得有人细心照看着才能去,二来,他轻易不肯在人前露怯。
只有赵孟成。只有他事无巨细能把佟老师伺候好了。师母怪罪他,“都是你惯的。”
“那师母您在家收拾收拾,我带佟老师去浴室洗个澡,回来的时候,希望能吃到热腾腾的黄鱼面。”
*
黄鱼面管饱,赵孟成把佟家这边安顿好了再离开的时候,外面已经夜幕四合。
微雨笼着薄烟,雾一般地萦绕在人间里。
他人坐在车里,降着车窗在抽烟,赶疲劳。檀越给他打电话,问他事完了嘛?
“嗯。”
“你倒是在家里也做做孝子呀。”檀越批评他。
赵孟成并不理会他的讥讽,夹烟的这只手,食指曲一曲,来抓眉间的痒,或是不耐烦,嘴里漫不经心地问着对方,“你们吃完了?”
“赵老师,现在几点了?特么十顿饭都吃完了好嘛!我不管啊,我是请过了,你坐上桌了还跳票怪谁!”
赵孟成再吸一口指间烟,吞吐间,难得受用的口吻,“我没说怪你呀。”他想再问点什么,好像又无从问起,“好了,挂了,要开车了……哦,对了,你送你初恋家的女儿回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