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步一步从底层爬到光环的顶端,切身体会过与光环笼罩的名角儿相处时,内心升起的自卑和局促感。他没有给小辈儿找难堪的癖好,也不享受被同事高高捧着的“尊贵”感。
演员向来是相互成就的。
他担心春蕊心里鼓了疙瘩,以后面对他更加放不开,思量之下,他踱至春蕊身侧,手腕一转,将本该送给全德泽尝鲜的咖啡递到春蕊脸前。
一道影子劈头盖下,春蕊惊觉,扬头看向来人,发现是严文征,诧异地喊:“严老师?!”
她的音量比正常交流拔高一截,严文征感觉不对劲,余光扫到她耳朵塞着的东西,明白她的用意,微微一颔首。
“给我的吗?”春蕊看着墨绿色的马克杯问,她闻到了咖啡的香味,反应过来,以为严文征请客喝饮品,但杯子明显不是饮品店外包装用的纸杯,而是私人的,她又不确定了。
严文征再点头,说:“杯子是新的,没人用过。”
这次春蕊有意识地克制住抽耳塞的行为,本能让她渴望听清楚,她便将集中注意力在严文征薄薄的嘴唇,用力分辨他在说什么,无奈,她没有解读唇语的本事。
不过,她没纠结于此,因为没有意义,梁竹云的生活里无效交流常常发生。
“谢谢!”春蕊双手接过杯子,捂在手心,略有些发烫的两壁暖着她冰凉的手指,手指发麻。
她抽回神才感觉浑身发冷,坐在这里这么长时间,她没能将窗台暖热乎,反而两条腿被冻得没了知觉。
她抿一口咖啡,想驱散五脏六腑的寒气,哪想,舌尖触碰到热水的刹那,面部肌肉不受控地抽搐了一下。
“好苦啊——!”春蕊不禁满眼哀怨地望向严文征,“严老师,你整我呢吧!”
严文征失笑,忙解释:“罗布斯塔豆的口感本身偏苦,不过含□□高,用来提神的。”
“不知道你再说什么,但我猜是双倍浓缩。”春蕊依旧皱眉,跨脸。
大致是那个意思,严文征不执著于细节,说:“喝不下去,捧着暖暖手吧。”
春蕊慢半拍察觉自己的坐姿不太淑女,急忙从窗台爬下来,她腿麻,背贴墙转移重心。
严文征看她用笨办法去贴近人物,主动又和她聊了两句。
“你的助理呢?”
春蕊眼神呆滞片刻,对于听不明白的,也不故作沉默,主动找其它话题带过:“我很想当你的面夸这个咖啡两句,毕竟吃人的嘴短,但我实在找不出好的形容词,它就是一股烧焦的木头茬子味儿。”
严文征:“……”
默默咽一口空气,严文征又问:“你自己一个人趴在这里看什么呢?”
春蕊:“这个杯子挺好看的。”
严文征:“……”
哑然半响,严文征憋不住想笑,因为这样的对话着实滑稽。
“哦,对了。”春蕊突然一歪头,说:“我发现了一个秘密。”
“什么?”
春蕊看懂了这两个字的发音,但她狡猾地卖了个关子,说:“不能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