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阵,严文征率先开口:“你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惠书锦尚未缓过再次见面的冲击,有些无所适从。
严文征敏锐察觉,心思复杂。
人生境遇真是百般奇妙,遥记得他小时候,惠书锦到学校偷偷探望他,塞给他钱,他仰头看她,觉得她那么高高在上遥不可攀,像个施济穷人的“慈善家”,而如今他的翅膀硬了,架势拿捏足了,反倒衬得她矮了一头。
惠书锦禁不住瞥他一眼,话说一半:“你今年回来挺早的。”
“今年——”严文征停滞一下,坦然道:“有人一起过年了,提前回来把墓扫了。”
惠书锦明显愣了楞,这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欣慰道:“年纪确实不小了,该急着稳定下来了,与你同龄的那些人早就当爸爸了。”
没有详问女方的状况,因为深知没有点评和指责的资格。
严文征微微颔首,称不上是对她的话表示认同,一个无意义的动作。
“我没有想过你的婚姻会不顺利。”惠书锦突然压低声音,似乎觉得说这些不妥。
严文征回忆起什么,提及:“小时候街口有瞎子算命,说过我亲缘福薄。”
惠书锦脱口而出:“乱讲的,缘分是靠自己争取的。”
尾音落了,才觉知她和他讨论缘分,听着很可笑。
倒是严文征“嗯”一声,反应平淡,他没想给她找难堪。
菜逐一端上桌,全部是特色菜,严文征图省事点的,吃饭本就不是此行的目的,再说各怀心思怎么能吃的安宁。
二人见面其实对彼此都是一种无形的折磨。
可许是惠书锦年岁渐高,对严文征动了恻隐之心,午夜梦回总想打听打听他的近况,几年前率先联系上了。
而严文征一直以来从未对她报过任何期待,小时候如此,独立后更别提了,凄苦怨恨早就随着时间弥散没了。既然她打电话来,他就那么接了,过往搁置不提,就此便没再断过。
杯盘碰壁叮当响,惠书锦问:“在这边待两天吗?”
严文征:“一会儿就走。”
惠书锦哑然,不做挽留。
——
严文征登上飞机已是深夜,落地上海,顶着一身的风霜拿钥匙开门进家。
玄关换鞋时,看到一双女士小白鞋,愣了愣,轻手轻脚朝卧室走。
借着客厅的光亮,瞧见床上拱了一道身形,无声笑了,又往里挪了一步,却未注意脚下,被打开的行李箱绊了一个踉跄,磕到脚趾,疼得直抽气。
这时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片刻后,又逐渐平稳呼吸。
睡得挺沉。
严文征止住上前打扰的想法,退出来,拾阶上二楼,洗了个热水澡,除去身上的严寒,再下来,进屋钻进了被窝。
春蕊有了警觉,蹭着枕头,迷蒙着双眼醒了过来。
严文征轻轻碰一碰她的手臂,安抚说:“是我。”
春蕊含混地“嗯”着,慢半拍道:“你回来怎么没提前打个招呼啊?”
严文征反问:“你来我家不也没给我报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