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象局三点发出暴雪橙色警告,四点开始下雪。
最开始只是零零星星的一点点,点缀在昏暗的天色里,翻腾在暖黄的灯光里。
后来,漫天鹅毛大雪,好似一层密密的织网,轻轻落在这片冷寂的天地之间。
白色安静的病房里,李原正站在一旁念着辰逸这段时间的工作简报,他已经在这里汇报了快有两个小时,病床上那个男人的脸色却没有好转任何。
透明的液体一点点带走季岑风的体温,他的手指冰得吓人。
“几点了?” 季岑风侧目看着窗外洋洋洒洒的大雪,声音有些低哑。
李原抬手看了眼手机,“四点四十了,季先生。”
季岑风掀开了盖在身上的被子,下了床。
李原嘴角紧紧地抿起,他知道有些话,他说了也没有用。
医生早就三番五次地和季岑风叮嘱过,他的胃已经被他自己折磨得不成样了。之前他是想死,所以彻底放弃了自己的身子。
可是现在他明明最应该遵医嘱养身体,却偏偏日日去等司月。
她熬到晚上七八点才下班,他就等到七八点。
再把她慢慢送回家,然后他才肯回家。
一来一回,吃到晚饭的时候常常已是深夜,更有时候,他胃痛到无法忍受,便会只吃些止痛药然后直接睡下。
可是胃痛磨人,又如何能睡得好。
左右不过几个小时,又早早起来,去司月的楼下等着。
天气一日冷过一日,他每天六点站在司月的楼下。
李原甚至不敢去想,今晚这一场大雪落下,明早该会有多么的冷。从前他只觉得季先生无坚不摧,现在才发觉,他不只是对司月狠,他对自己更狠。
要不是中午的时候他痛到冷汗直流差点连路都走不了,季岑风现在也不会待在医院里。
他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他有辰逸这间公司要管理,他更要事事以司月为先。
那个男人毫不吝啬地瓜分出了自己所有的时间,却那样潦草地将自己丢在了无人问津的角落里。
李原再抬起头的时候,季先生已经穿上了黑色的大衣,除了那张略显苍白的唇色,几乎看不出来那是几小时前连路都走不了一步的季先生。
“季先生,现在要去博物馆接司月小姐吗?” 李原跟在季岑风的身后问道。
季岑风点了点头,低声问他,“车上有伞吗?”
“有的,季先生。” 李原答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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