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凡人眼中,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天才剑修,在大多数神仙眼中,他是九重天上纤尘不染,高不可攀的帝君。

而对于宁娇娇而言,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又或者只是……一场劫数。

他不能。

也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阻止宁娇娇飞升。

正如不该有人仅仅为了一盏明亮灯火,便试图伸手将月色据为己有。

除非是离渊自己封禁自己的记忆,否则此间没有人能动他。

也除非是离渊封禁了记忆甘愿做一个普普通通凡人,否则加上那些过往,他绝不会心甘情愿地看着宁娇娇离他而去。

哪怕只是一次渡劫,他也绝不甘放手让她嫁与他人。

但必须如此。

……这就是天道的劫数。

离渊早就想通了一切,低低一笑,右手搭在了自己心脉处。

霎时间,原本面如冠玉的青年脸色惨白,浑身上下的力气都无法支撑他继续站立,离渊跌坐在塌上,手背上青筋暴起,切入骨髓的痛楚不亚于当初从天缘大阵落入凡尘时那如同要将身体片片瓦解的疼痛。

身体内似乎有焚火燃烧,让人恨不得将五脏六腑撕裂,下一秒又如同寒冰倒灌,指尖瑟瑟颤栗。

再如何运筹帷幄,曾经于高台上统帅三界的帝君,如今也无非是一具□□凡胎。

自从恢复起记忆后,已经少有人能让离渊如此狼狈了。

而这一次,却是他自找的。

“……活该。”离渊轻笑了声。

等待身体的痉挛似的抽疼过去,离渊终于站稳,屋外似乎传来了声音,淅淅沥沥,偶尔还有清脆鸟鸣声传来,他抬起眼眸,推开了窗,朝着窗外望去。

下雨了。

一滴滴雨水落在了屋檐,如同一个个轻柔的吻,落在了离渊的眼。

他想,她出门时,总不喜欢让人跟着。

这一刻,离渊忘记了自己一会儿就要失去作为帝君的记忆,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体并不该出门,忘记了宁娇娇即便不是神仙也是修道者,哪怕只是个凡人,却也是不怕这区区细雨的。

他只是觉得,不该让她淋雨。

于是离渊出了门,径直去找了传说中狐族最有威压的大长老。

倒是也巧,这位宣大长老恰好出关,他想起方才侍女说的那些话,眯起眼,故意做出了一副严肃的模样。

别说,配合着他苍老的面容以及鬓边那缕缕白发,看上去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高人模样。

“你——”

可惜,一开口就是个少年音,生生把刚才营造出来的意境毁坏的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