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大人,劝劝大丞相走吧。”林院判于心不忍低声跟赵吉章坦言。“大丞相就剩这一口气了,如此熬着他也痛苦。”
听到林院判这话房里跪着的亲眷都压抑着哭了起来。
“爹,您走吧……莫要记挂了……”赵吉章一开口便说不下去,捂着脸痛哭不止。
赵吉章明白父亲放不下什么,他放不下年仅八岁的小皇帝,他也在自责。
如果他选择当权臣,让赵氏执掌朝堂扶持小皇帝成年,大楚也不会走到这一步,如今主弱臣强。
大楚要亡了……
“大爷,北疆回信了,大丞相有交代北疆来信一定要及时送来,这……”门房在廊下踌躇不前。
赵恒甫的眼珠子竟动了一下,赵吉章见状忙道。“拿来!”
北疆的回信,一封是宋凤林亲笔,一封是刘湛亲笔。
见老父亲眼珠颤动,赵吉章大声念给他听。
两封信不长,宋凤林表达哀思,一句不坠大儒之名肯定了他的一生,唯有刘湛开篇便直言大楚大势已去,一个朝代的结束正如潮水,潮起潮落而已。
刘湛劝他莫要介怀。
好一句潮起潮落而已。
赵吉章从信中抬头,赵恒甫已经闭上眼,他走了。
一代清流名臣,两朝帝师,当世大儒,赵恒甫的逝世令帝京悲忪,同时也带走了大楚仅剩不多的最后一点国运。
赵氏大丧,方玉良率方氏嫡系前来吊唁,结结实实的在赵恒甫灵前叩了三个头。
正值盛年的方玉良人如其名,长身玉立面相圆满,举手投足间自带威仪。
他跟周澶目空一切不同,他礼贤下士将骄傲刚愎埋藏在深处,哪怕现在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时代要到来了,方玉良也没有表露出半点自得意满。
“我已向陛下请封,追封大丞相为明圣公,爵位世袭三代。”方玉良拍了拍赵吉章的肩膀。“你我本是同期,日后应当守望相助。”
“谢大司徒。”赵吉章拱手低头。
“何必言谢。”方玉良扶着赵吉章,赵氏的低头令他心中振奋几乎溢出眼眸。
宣和二年十月初五,一代大儒赵恒甫出殡。
百官自发在沿途街道设置灵堂相送,灰茫的天空飘洒着雪白的纸钱,在悲泣声中,送葬队伍簇拥着灵棺一步一步走出帝京。
赵氏的时代落幕了。
“你们让开,朕要去送帝师一程!”孝帝刚出御花园就被禁卫拦下。
“请陛下恕罪,您不能擅自外出。”禁卫不分由说的将孝帝抱回寝宫。
“我是皇帝!我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来人备轿,朕要去送帝师!”
孝帝不住的拍打禁卫,打着打着便哭了起来。“帝师一走,你们就开始欺负朕了,你们都是坏人!”